空荡荡没有任何道具的舞台上,一只叫“红彼得”的大猩猩被一束光打亮,一摇一摆,晃动着走至台中央。“它”有着猿猴的外形、神态和动作特征,却穿着不合身的西装,说着人话,反思着哲学问题。
6月14日,演员李腾飞在广州云幕剧场演了第55场《一只猿的报告》。这是他从媒体美编岗位辞职追梦9年来,演的第一部独角戏。这也是他主动选择剧本,从内心出发的一部作品。
当由猿变成人的过程,被浓缩进短短1个多小时,搬上小剧场的舞台,会是怎样荒诞离奇的故事?又是如何发人深思?
(资料图)
“演员更洒脱、更自由,观众会看得到”
“红彼得”第一次跑进观众席的时候,现场观众发出了一声惊呼。
“它”笨拙地以猩猩的方式与人类互动——抓抓虱子,好奇地抢走眼镜,或者学着人类的样子握手。时不时,李腾飞还会从“红彼得”的角色中抽离一下,用人的身份调侃一下观众。没被互动到的观众既紧张,又期待。
丸仔舞绘 。
“其实互动是剧本里的,但有时候你会架不住现场真的有一些特别奇妙的人或者奇妙的事儿。”当李腾飞饰演的“红彼得”抽走观众丸仔手中的画本,却意外发现,本子上是自己的速写时,脸上是真实的惊喜和意外。
丸仔舞绘 。
速写本上,精准地捕捉了“红彼得”由猩猩变成人的神态,记录下它正式踏入人类社会的第一句“你好”。这也成了当晚演出最特别的限定互动。
“我希望站在台上,让观众看到一只已经学习变成人5年,功成名就的猩猩。”李腾飞说。而令他欣慰的是,观众对互动的毫不反感和乐在其中,恰恰证明了他们对角色的相信。
丸仔舞绘 。
这场独角戏难度不小。对李腾飞来说,最难的并不是猩猩的肢体模仿。“这出戏的词很多,而且并不是一直在那儿无实物地演,而是要一边演一边讲故事,状态还要一直在里面。”李腾飞坦言,第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旁白频繁切换,在排练之初令他有些混乱。
对比北京首演,第55场演出的李腾飞少了声嘶力竭,更加收放自如。他把劲儿从始终维持兴奋姿态上收回,更多地专注情感的流动。不靠夸张的肢体动作就能让观众“跟着自己走”,节奏上细微到分毫之差的停顿和表达便不重要了。
“我就想让自己不拘泥于习惯的表演方式。”他说:“作为演员更洒脱、更自由,坚信自己做得充分,观众就会看得到。”
演出结束,有观众在签名时问李腾飞,在“红彼得”很惨的时候观众笑了,会否让他觉得残忍。李腾飞回答,他们回去之后会琢磨自己为什么笑的。
有笑有思考,是观众看进去了。
如何演绎从猿到人
这部作品改编自西方现代主义大师弗朗茨•卡夫卡的短篇小说《致某科学院的报告》。李腾飞很早就看过英国女演员凯瑟琳·亨特《卡夫卡的猴子》的演出视频,挑战这部作品的想法由来已久。
生活里的李腾飞,完全不像舞台上“红彼得”那样外放且充满野性,而是略显内向。很难想象,舞台上挥洒如此淋漓尽致的他,如果不是9年前毅然辞职追梦,可能至今依然从事美编工作。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,让他对“红彼得”这一角色非常共情。
对非科班出身的李腾飞而言,演员之路选择大胆,却也艰难。作品不停留于琐碎和细节上,大框架的表述也正好给创作者和观众很大的想象空间。因此,当导演郗望鼓励他,在独角戏中融入演员自己对现实深有感触地表达时,李腾飞心里忽然涌起了抒发的冲动。
首演前不到五天,他将读到的汉德克《自我控诉》中,非常符合自己这些年一直焦灼着的心情的一段话,进行了进一步的逻辑润色,揉进了戏中最后一段独白里。
“我看到了黄金海岸上蜿蜒垂下的藤蔓。”
“作为一只猩猩,我回到了之前,看到了百米高的树上那些果子就掉下来了。”
李腾飞自己写了词。他解释,这其实是“红彼得”对自己之前生活的一种幻觉。他回不去了,但是有时候会躺在床上会突然想,如果看到树上一颗颗的芒果,自己想爬上去却也再不能了,会被人嘲笑。变成人类后的“红彼得”有另一种枷锁加在身上。
“虽然很有挑战,但确实是我内心真实想去表达的东西。”李腾飞说,“最后从演出效果看,观众也非常喜欢这段表演。”
南方+记者 王涵琦
【作者】 王涵琦
【来源】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+客户端